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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上海印象

又是一年春来到。一天,队长把秋倩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说:“秋倩,这是处里转来的调令,你被调到局印刷厂了。”

秋倩愣住了:“为什么要把我调走,是我工作干得不好吗?”

队长说:“你工作干得很好,我们也舍不得你走,可这是上级的命令呀。”

“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原因,但这对你应该是好事,你今天就到人事上办理一下手续,收拾收拾行李走吧。”

回到淝城,秋倩才知道,是红雲找到局领导,要求把秋倩调到局机关的。原来,春节过后,邵松阳总感到耳根到下巴部位抽筋,经常有麻木的感觉。他已经是行政管理处处长了,管的事项又多又杂,说他“比局长还忙”一点也不过分。一天,在送走了淝城市七里河区精神文明办对机关大院精神文明建设情况的考察后,他独自来到局直属医院进行检查。坐门诊的姓廖,是外科主任,也是院里肿瘤方面的专家,在进行了例行检查和询问,并对邵松阳说的不适部位进行摸诊后,廖主任说:“书记呀,我也不隐瞒,你这个病有点麻烦。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再到省医附院做个检查。”他说的省医附院,就是省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邵松阳不明白这个大夫说的“麻烦”究竟有多麻烦,表面上给廖主任做出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很不踏实,回到办公楼,就对与他隔壁办公的机关工会主席王成说了。王成脑子反应快是出了名的,听后他立马觉得这事不能耽搁,就打电话给局的小车班,为邵松阳要了一部车,亲自陪同邵松阳去做检查,之后把几项检查单直接送给了廖主任。廖主任逐张看了一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并拉着王成去找院长和书记。听了廖主任对院长和书记的汇报,王成这才明白,邵松阳患的是淋巴癌。

局长听了医院的汇报,立即指示医院把邵松阳转送到上海华山医院进行手术。红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敢想象以后会出现什么结果,思想压力特别大,也感到自己一个人扛不起来可能遇到的许多事。自打秋瑾出走后,到现在也没有音讯,万一邵松阳再有个三长两短,让她依靠谁呢?于是,一向要强、抱着“万事不求人”观念的她,向局党委副书记说起了“好话”,请求把秋倩调回来。这位副书记曾私下里听说过红雲虐待秋倩的事,担心把秋倩调到红雲身边,会让秋倩“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但又觉得既然红雲自己提出来这个要求,一来让她多一个帮手、把邵松阳照顾好,二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缓和她们母女二人的紧张,增加她们的感情。于是就同意了,并当即通知有关部门下了调令。

起程那天,按照局领导的交代,小车班专门派了辆小车,局工会还委派王成全程陪护和服务,红雲和秋倩则乘火车到达上海。

手术后,邵松阳还要进行七八次化疗。化疗可是把双刃剑,既能防止癌细胞扩散,也会杀死许多红细胞、白细胞,对病人的身体伤害比较严重。红雲听从医生“重点食补”的叮嘱,就在局在上海设立的招待所里,用煤油炉子专门为邵松阳做饭、熬汤,秋倩既当传递信息的通讯员,又是送饭送汤的“店小二”,有时还要到粮店买米买面、到菜场买菜买肉买甲鱼,充当伙食采购员。每天,秋倩一大早就得起床,跟着红雲先到菜场采购蔬菜和副食品;红雲把早饭做好了,她提上饭盒就去赶公交车,大约上午十点钟从医院赶回招待所,吃几口红雲留下的早饭,之后就要上路往医院送午饭;邵松阳吃完午饭,秋倩给他倒杯水,坐在床边陪一会儿;等他躺下休息了,秋倩便到水房把饭盒、勺筷洗干净;回到招待所吃午饭,基本上已经是将近下午三点了,这时红雲刚好午休起来,秋倩就帮红雲准备三个人的晚饭;等邵松阳把晚饭吃完,大都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天生胆子小的秋倩还得硬撑着独自一个人往回走。医院的走廊长而曲折,灯光昏暗,空无一人时就显得死一般寂静,秋倩一个人穿行其中,明明是自己的脚步声,她却总以为有人跟在她的身后;走廊的拐角处竖立着几个氧气瓶,她总把它们视为几个鬼怪,钢瓶上的柄杆、仪表就像是鬼怪的手臂和眼睛,每次经过时她心里就异常地害怕、发憷,连头发都会竖起来,但她却又万般无奈,只能壮着胆子走近它,又加快步子逃离它,即使坐到了公交车上,她的心还在咚咚咚地狂跳不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落下了“氧气瓶恐惧症”,特别是到了天冷的季节,她的心就发紧,缩得难受。

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秋倩没有吃过一顿应时的饭,也没有睡过一次午觉。十五六岁孩子正是瞌睡多的时候,由于严重缺觉,秋倩经常一坐上公交车就打瞌睡,并为此多次坐过的车站。一次,秋倩上了公交车,车行了四五站也没有等到座位,她扶着一个座位的靠背就睡着了。车子到站时刹车,没有防备的她一个趔趄,人虽没有倒,饭盒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下层的甲鱼汤也淌了出来。

售票员是个长相不怎么样的少妇,她走过来厉声训斥:“怎么搞的,你把地板弄成这样,别人还怎么下脚,摔倒了算谁的责任呀!”

秋倩不吭气,心里想的是饭菜和汤都洒了,爸爸吃不上饭、喝不了汤,怎么回去向红雲交代,而红雲又会如何收拾自己!想到红雲肯定会狠狠地揍自己,泪水立刻充盈了眼眶。

售票员看她抹眼泪,以为她是故意装相,声音更大了:“我委屈你了怎么地,你把地板给我擦干净,快点!”

这时,旁边的一位大爷看不惯售票员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便劝道:“同志,你别这么冲,好好说,看把孩子吓的。”

一位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把手中看过的报纸垫到饭菜洒落的地方:“先凑合一下,辛苦你到站后处理一下吧。”

看到大家都为秋倩说话,售票员撇了一下嘴,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位老大爷问秋倩到什么地方下车,听说是到华山医院,就把秋倩拉到跟前,抚摸着她的小辫子说:“我也是,咱们一块儿下。”

因为饭菜洒了,秋倩下了车后并没有进华山医院,而是到马路对面乘坐返程的车回到了招待所。红雲看到秋倩这么快就回来了,满脸狐疑地问:“你爸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

秋倩怯生生地嗫嚅道:“汽车急刹车,饭菜和汤都洒到车上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落在了秋倩的头上。红雲没有问秋倩烫伤了没有、碰破了没有,而是心疼她花钱买的甲鱼和她用四五个小时才炖熬出来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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