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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姐妹相见

做手术的时间终于定下来了,但是在谁在《手术委托书》上签字的问题上又发生了分歧。医生来到病房时,正是秋倩在看护,邵松阳让她签,秋倩说:“我妈最能代表你,应该是我妈签。”

“你妈不是联系不上嘛!”

秋倩又说:“那我也不够资格。三姐妹中秋玲是老大,要签也是等我姐来了让她签。”

看秋倩还是那样胆小怕事,邵松阳就有点不高兴:“你这人就是一辈子出不了场、上不了台!我委托你,让你签,你怕什么!”说着把《手术委托书》递过来。

秋倩接过来看了一眼又递过去,执拗地说:“你知道我妈最看不上我,我签了,她会认吗?再说了,我妈不认可,到时找我的麻烦,你会替我说话吗?我签的还不是照样变成一张废纸!”

邵松阳和秋倩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说着,这时秋玲来了,问明了是签字的事,她说:“我妈是你老婆,她最有权威性,理所当然由她签字,我这就去股市把我妈叫来。”

秋玲出去不到四十分钟,身后果然跟着红雲。红雲把《手术委托书》看了一遍,觉得无论谁来签,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有的只是责任和可能承担的后果。虽说这样的手术现在已经比较成熟,可谁也保不准没有一点风险,如果真的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签字的这个人就是首当其冲。

大家说来说去形不成一致的意见。邵松阳看到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他们,不愿事情这么僵下去,就不耐烦地说:“你们去找经博士,他叫谁签就谁签!”

红雲拿上那张委托书,三人一同来到经伟的办公室。红雲刚说了几句,经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笑着对红雲说:“我给你们保证,这个手术可以说不存在任何风险,只是例行一下手续而已。简单点,只要老爷子本人在《手术委托书》上签个名就行了。现在既然他全权委托给了你们,你们就在这上面签吧。”说完,他把委托书放在办公桌上,把笔递给了红雲。

红雲听经伟说“你们”,就想,反正每一个人都要签,谁先谁后已经无所谓了,就第一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红雲签完后,并没有把笔递给秋玲,而是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秋玲和秋倩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没有走过去,经伟就收起委托书说:“可以了。”

红雲瞪起了迷惑的眼睛,像是问经伟,又像是问秋玲、秋倩,也像是问自己:“她们俩不用签了呀?”

“有一个签就行了。”经伟示意她们可以走了,转身走向主任办公室。原来令人纠结的事,就这样被经伟在不经意间很简单地化解了,秋玲和秋倩为随了自己的心愿而显得轻松,本打算让女儿们承担风险的红雲却生出一些失望。

手术做得很顺利。考虑到手术后可有出现什么情况,当晚起,就由秋玲的丈夫胡大亮在病房照看。等秋倩到医院换班照看邵松阳的时候,邵松阳还处在昏睡状态。

望着深睡中的邵松阳,秋倩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是秋瑾被荷花和“闷鳖”送回家、接着到铁路子弟中学上学后不久,身在皖赣铁路建设工地的秋倩突然接到一封来自屯溪的信,打开一看,抬头“亲爱的妹妹”五个字让她先是发懞,接下来又是惊喜,特别是信中夹带的一张照片使她激动不已,忍不住跑去找水红。水红看秋倩眼泪汪汪的,以为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就拉着她往驻地旁边的小河沿上走,谁知一出大门秋倩就把那封信和照片递给她,水红这才知道,秋倩从出生到今年十七岁从未见过自己的姐姐。

原来,秋玲在老家宁海读完了高中就被邵松阳所在的单位招工到了湘西的一个铁路施工工地。前不久那边撤点,秋玲是管财务的,作为第一批人员转战皖赣铁路线,她从父亲松阳那里打听到秋倩的单位和地址,就写了这封信,并寄了一张在工地照的相片。信中,秋玲除讲述了自己最近的工作、学习情况,还特别提到一个愿望,就是能早一天见到妹妹。

水红从秋倩口中得知,自打出生后,姐姐秋玲被红雲和松阳送到了宁海老家,而秋倩则被寄养在济水的姥姥姥爷那儿,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两人只知道彼此有个姐姐、妹妹,却从来没有见过面,更不知对方长得什么模样。“五四”青年节,处电影队到驻地放映电影《小花》,电影一开始就是小花站在路边,从行进的队伍中寻找为躲避抓丁投奔革命的哥哥赵永生,背景中响起《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令秋倩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特别是当看到赵永生和赵小花兄妹俩儿时玩耍的情景,以及兄妹俩失去父母后相依为命、在地主的磨坊里被人欺凌的情节,秋倩就想起自己的表哥鲁钦,仿佛她又拉住鲁钦的手,跟在他的身后当“小尾巴”。影片中的情节每向前推进一步,秋倩就忍不住哭一次,最后把手中的手绢都浸湿透了。秋倩想,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董红果和亲生父母董向坤和周医生能够相认,赵永生与赵小花也就是何翠姑也最终兄妹相认,如今是和平时期,自己与失去音讯的鲁钦、与从未见面的秋玲何时才能相见?

如今,终于有了姐姐的音讯,两人已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水红立即拉着秋倩去找工程队长说明情况,队长也想不到一对亲姐妹竟然17年没有见过面,怎么着也得促成她们,就把烟头一丢,说:“秋倩,我给你三天假,明天你就去看看你的亲姐姐。”

照着秋玲信上注明的地址,秋倩先步行到县城乘坐汽车,到汪溪下车后又步行,边走边打听,几经周折,最终来到一段正在施工的路基上,只见十几个工人在一堆沙石料旁边有的装车、有的推车、有的抖灰,不远处还有几个在铲灰浆、砌片石。秋倩走近了问道:“请问你们是铁道建筑第四局的吗?”那些忙碌的人们见问,都停下手中的工具往这边看,其中几个回答说“是”。秋倩又问:“你们单位可有一个叫邵秋玲的女工?”一个人马上说:“有啊,刚才还在这里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另一个女工大声喊道:“邵秋玲,邵秋玲,有人找你……”

这边喊罢,只听浆砌片石那边有人应道:“我在这里。”

秋倩朝应声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高挑身材的女子扛着一把铁锹走过来,她脑海里立即闪现出那张照片上身穿铁路制服、一手叉在腰间、面含微笑婷婷玉立的少女倩影,却又胆怯地不敢马上相认。就在她趋步上前、犹豫不决的当儿,对面女子好像已经认定她是谁了,猛然丢下铁锹奔跑过来,边跑边喊:“秋倩、秋倩!”秋倩受到感染和鼓舞,也喊着“姐姐、姐姐”奔跑过去。高大的秋玲把秋倩一把抱起来,就地欢快地转起圈来。那些工友对眼前突发的情景惊呆了,有的跟着秋玲秋倩欢笑,有的小声询问,还有个老师傅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竟忘记了丢弃,直到烧疼了手指才回过神来。

秋玲把抱起来的秋倩在空中轮了七八圈才放下来,接着摸摸秋倩的脸庞、理理秋倩的头发,又抻抻秋倩的衣服,情不自禁地再次把秋倩搂在怀中,生怕她跑掉似的。这时,有个女工忍不住地问:“这是你的同学还是朋友,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么亲热?”

秋玲把秋倩拉到众人面前介绍说:“这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叫邵秋倩。”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你妹妹,像从来没有见过面似的,太夸张了吧!”

秋玲赶忙解释:“你还真说对了,我妹妹从生下来到今天,我就没有见过一次面,整整十七年了!”

听了这话,又看到秋倩已经眼泪汪汪,在场的人无不为这对姐妹的传奇经历而惊奇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

就在众人议论、感叹的时候,屈水红提议:“秋玲,你赶快回队里吧,姐妹俩好好说说话、谈谈心,你的活我们大伙给你包了。”工友们齐声响应。

秋玲把秋倩领到自己住的工棚里,又是倒开水,又是递毛巾,之后相互诉说各自的经历,谈到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谈到了松阳和红雲。开饭的时候,秋玲把自己所有的碗、盆、碟子、茶缸都拿出来,与秋倩一起到食堂打来各种饭菜,把用做餐桌的箱子盖摆放得满满当当。秋倩说:“咱俩哪能吃得完呀?”秋玲则说:“十七年了才第一次见面,咱们要最热烈、最隆重地庆祝庆祝。”说着以茶代酒,与秋倩“咚”的一声碰了一下茶缸。

“咚”!耳边又是响亮的一声,把秋倩从回忆中惊醒。原来,熟睡中的邵松阳翻了个身,伸出来的手臂碰掉了床头柜上的杯子,吓了秋倩一跳。

邵松阳自己也醒了。看到秋倩坐在床边,就问:“胡大亮呢?”胡大亮是他的老大女婿,也就是秋玲的丈夫。手术后,邵松阳被送回病房,一直是胡大亮在陪护着他,已经三十多个小时了。

“我来替换他,他刚走了有半个小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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