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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大玩失踪

春暖花开,桃红杏白,转眼石榴花又开了,红雲仍然没有再提为眼睛白内胀做手术的事。秋倩姐妹也渐渐明白,红雲那天在医院的那番言行,与其说是处心积虑地蒙人,不如说是做给外人看的“表演”。她说要做白内胀手术,那只不过是她觉得“既不愿出钱也不想出力”的想法实现不了了而使出的一个缓冲之计。可这样一来,邵松阳却成了她的牺牲品,进入春天后,他的肾病越发地严重起来。邵松阳的妹妹、妹夫与参加完高考的孙女从宁海到淝城游玩了一周,张琳陪他们去游览了包公祠、李鸿章故居、三国遗址公园及非物质文化遗产园,邵松阳和红雲也随同前往。不用说,所有开销还是张琳掏腰包。走的那天,张琳又开车送他们到车站。他们一家前脚刚走,邵松阳后脚就又开始腰疼,下体不适,继而小便尿血,并由局直属医院转到了省医学院的第一附属医院。

这一次还是秋玲陪着去的,入院手续还是秋玲办的,但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和教训,在去之前,秋玲就在局直属医院的病房里提醒红雲:“妈,这里我来收拾,你回去取钱吧,把钱带上我们一起走。”对着病房里自己所熟识的医生、护士和病友,红雲没有任何话可说,只好嘴里应着“好好”,回家取钱去了。

到省医一附院的路程并不远,出了局直属医院大门,绕过中国航天科技学院然后向左拐,前行千余米就到了,而红雲经常去的证券公司就在拐弯处一家“麦当劳”餐厅的旁边。

入院手续办得很顺利也很快,但接下来所有的事都不顺利,因为红雲在医院里对邵松阳说:“老邵呀,我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有一身的毛病,确实也跑不动了,以后所有的事就交给你的三个宝贝女儿了。”这等于是向秋玲并通过秋玲向秋倩和秋瑾三姐妹宣布:你们父亲的事,你们当女儿的管,别找我!

从医院回到家里以后,红雲就玩起了“失踪”。她没有手机,无论谁打家里的电话,她都一概不接。

一附院在省城算得上是高档医院,综合医术高超,但费用也相对昂贵。就说陪护吧,家属要租一个简易的临时床铺,一晚上就要收10元钱,而且中午不允许支,只能在晚上10点以后和次日七点钟之前这段时间。秋玲问:“钱怎么给你们?”

护士说:“你可以从就诊卡里扣,不用付现金。”

邵松阳一听就接过了话:“啊,还要从卡里扣呀?”

护士不明就里,给他解释“这样方便”,可秋玲从邵松阳的话音里听出来了,卡里充的是他们夫妻的钱,从卡里扣就是用他们的钱,老爸心疼呀。

后来的日子里,无论是胡大亮或是张琳,谁晚上陪护,谁第二天早上就在邵松阳的床头柜上放上10元钱,上午护士来查房时就顺手收走,邵松阳对此看在眼里却并不客套,也不劝阻。在他看来,你们睡了医院的床你们出钱是应该的,就像你们来陪护我是应该的一样。

这次接诊的主治大夫姓谌,是省际医学界泌尿系统方面的专家,也是医学院的正教授,经常被邀请到医科大学、卫生学院讲课。他还是淝城、南京、武汉几所知名医学院的客座教授,近几年一直持续不断地带研究生,最多时一届招收过五人,在华东、中南地区享有较高的威望。通过初步的治疗,邵松阳的炎症基本消除。这一天,谌主任亲自来到病房对邵松阳进行了检查和询问,然后说:“现在你的炎症已经消除了,最近可以安排手术。”他指着身边一位40岁出头的中年医生说:“这是我的学生,叫经伟,是从美国回来的医学博士,是正宗的‘海归派’,在国内国外都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这次手术就由他来做,你老就一百个放心吧。”

入院以来,领队查房的基本都是这个经伟,邵松阳还问过他是哪儿人,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经’这个姓,有时他询问一些肾病方面的知识,有时了解一些经伟的经历,渐渐觉得经伟这个人不简单。现在谌主任说把手术交给经伟来做,虽然他内心里还是希望谌主任亲自来做,但既然谌主任让经博士做,就自有他的道理,邵松阳也不好意思当面表示反对。看邵松阳和秋玲没有异议,谌主任又说:“一些具体的细节,下来让经博士给你们交代。”说完,一行人到别的病房里去了。

下午,经伟一个人来到了病房。秋玲礼貌地从凳子上起身问:“做手术是不是还要病人签字?”

“那当然,这是医院与病人之间必须例行的手续。”

“家里的其他人可以吗?”邵松阳把话接了过来。

经伟说:“可以是可以,但做手术的人还要签一个委托书,需要的话我让护士一会儿就送来。”

“那就送一份我看看。”邵松阳说。

经伟还说:“你们卡里的钱还剩两千块,做手术是不够的,这两天再充进去一些。”

“多少?”没等秋玲开口,邵松阳抢先问道。

“一万到两万吧,最好充两万,反正是多退少补。”

经伟走后,秋玲对邵松阳说:“给我妈打一个电话吧。”

秋玲用手机给红雲打座机。电话拨通了,她把手机递给邵松阳,可是嘟嘟响着没人接。

“你妈去股市还没有回家吧。”邵松阳猜想到。

晚上再打,还是没人接。“我妈散步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吧?”秋玲有点纳闷。

“明天再说吧。”邵松阳劝秋玲。

“明天她还不是要到股市里去,白天家里哪会有人?”秋玲急后生恼,愤愤地说。她心想,我的新娘呀,你可别再唱上次那出戏了,让我夹在中间作难。

第二天上午,秋倩来接班,照例顺路给秋玲带了份早点,这一次是黑芝麻糯米团夹油条。秋玲感激地看了一眼秋倩,本想交代让秋倩再给红雲打电话联系,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把拾元钱的床位费放到床头柜上,提起自己的包就出了病房。

秋玲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悄悄地来到红雲所去的证券大楼“侦察”。这个证券公司位于一座写字楼,规模并不算大,但把下面的三层全租了下来,其中一楼和二楼供股民炒股用,第三层楼作为公司的办公用。这时股市刚开盘不久,股民还不是很多,大多都站在电子屏幕前观看股情。秋玲在一楼大厅巡视了两遍,不见红雲的身影。她又来到二楼仔细地搜索。二楼也有电子屏幕,还有三四十个电话操作台,操作台旁坐满了人,没有了位置的人只好站在旁边,一边看别人操作一边等候,却还是不见红雲,这使她很扫兴。她正要转身下楼,忽然想起曾听人说,有的证券公司专门为炒股大户设立有操作室,于是穿过一个过道,果然里面是一排用石膏板之类隔开的一个个房间,基本上都没有关门。她逐个向里张望,在第四个房间里有一个人从背影看很像是红雲。秋玲又向前走了一点换了个角度去看,认定这个人就是红雲,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激动不已。她没有走进去,而是记了一下门牌号,就悄悄地退了出来。

秋玲又气又恼。她想象不出自己的母亲怎么这样对待自己快要做手术的丈夫。这俩人还是一对夫妻吗?她回到了医院,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邵松阳。邵松阳刚刚吊上一瓶药水,因为医生查房时再次催说了交钱和做手术的事,他觉得女儿们已经辛苦出力了,再让她们出钱,他有点于心不忍,所以他想抓住这个机会给红雲讲一讲,就说:“秋倩,你把药瓶取下来,咱们一起去!”

“这可不行,还是把针打完再去吧!”秋倩劝阻邵松阳。

秋玲也说:“你当这里是咱企业的医院呢,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出医院的大门?再说了,虽然距离没有多远,但谁知道会耽误多长时间,瓶子里的药打完了怎么办,发生危险怎么办,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呀!”

邵松阳看秋玲和秋倩姐妹俩都是真心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想,就没有再坚持。

话虽这样说,秋玲心里还是很着急,唯恐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也没心思吃秋倩给她带的早点。等把瓶中的药水打完,已经是将近11点钟了。

为了减少病人连续打针而每次都要扎针的痛苦,医院常给病人推荐一种不用拔掉的特殊针头,药水打完了,只需要把输液管拔掉,针头就留在身上,下次输液时把输液管接上就可以了。邵松阳一直对打针比较恐惧,这次在护士推荐后也使用了这种针头,所以他手臂上的针头就没有拔下来。还有,因为已经决定近日做手术,护士昨天就给邵松阳安置上了导尿管,小便可以直接从生殖器流进一个袋子里。邵松阳就挂着这个导尿管和尿袋子,在秋倩的搀扶下走出了医院,往医院旁边的那家证券公司走去。

秋玲本没有打算跟着去。等邵松阳和秋倩下了楼,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担心邵松阳和红雲在股市里当场吵起来,也就尾随着走了过去,前后之间相隔不到七八十米。等她上到了二楼,发现邵松阳已经把红雲叫到了门口,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是很平静的那种商量,没有一丝吵闹的迹象,期间邵松阳还扭头朝秋玲站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秋玲见状,觉得钱的事应该谈妥了,就悄悄地退出了股市大厅。

可是,等她次日去接替秋倩后,问邵松阳“我妈是不是已经把钱送过来打进卡里了”时,邵松阳却摇头说“还没有”。秋玲奇怪了:“你和我妈昨天没有谈好吗?”

“当时她是答应下午就到银行取钱,今天一早就送过来,可到现在也没有来,再等等吧。”邵松阳说得不急不缓,慢条斯理。

一个上午过去了,红雲还是没有动静,打电话仍然是不接。适逢双休日,股市也休市,秋玲和秋倩都有些着急,可到哪里去找她呢?只有邵松阳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呀!”就在秋倩感叹“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秋玲突然想起了红雲的“散步死党”小景。她从手提包里取出单位编印的电话号码簿,在机关本部住宅电话中一页一页地翻看、一个一个地查找,果然发现了尹小景的名字和其后面的电话号码。她拿起手机试着拨过去,里面很快就传来了问话:“喂,我是尹小景,请问你是谁?”

秋玲听到问话心里一阵激动,连忙回答:“尹阿姨你好,我是秋玲,是红雲的大女儿。”

秋玲唯恐小景放下电话,接着说:“我爸住院了,后天就要做手术,我现在联系不上我妈,麻烦你转告我妈一声——”

“是催促你妈送钱吧?”不等秋玲说完,小景就把话接了过去。

秋玲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尹小景什么都知道。

只听小景说:“你们做女儿的也是,给你们的父亲看病,你们就不能把这钱出了,非要父母花自己那点退休金?”

面对小景的质问,秋玲真想把事情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给小景说一说,但再一想,她与红雲是“闺蜜”,自己的解释未必她会相信。再说了,家里的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嘛。她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说:“这事我爸和我妈已经商量好了,麻烦你转告我妈一声,她要没时间,我陪我爸今天下午三点回去取钱。”

秋玲要陪邵松阳下午回家取钱是她临时想起的招数。她想,那天到股市里,她明明看到邵松阳和红雲一同商量,一直和颜悦色,并没有谈崩的迹象。现在来回想邵松阳一直不急不慌、不温不躁的样子,她分析,是邵松阳与红雲商量好了所采用的“拖”的战术。表面上看是他们自己愿意出钱,其实还是想用拖的办法“逼”女儿们把钱拿出来。

秋玲陪邵松阳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打的回家。邵松阳打开房门,只见红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看中央电视台八套播放的韩剧,看到秋玲也跟着进来,就怕秋玲与她理论,就先开口说:“我和你爸的退休金,我每月都按“零存整取”存起来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机动钱,如果提前支取,定期利息变成了活期利息,那是会损失很多的。”

“自己的丈夫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作为妻子不是想着赶快救治,而是打着小算盘算计损失多少利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把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啊!”秋玲的心一会儿沸腾、一会儿冰冷。她压抑着自己心中升腾并且越来越烈的、如同火山一样就要喷发的情绪说:“妈,我觉得还是给我爸治疗重要,如果你觉得这点利息是一个很大的损失,那损失的利息我来补偿给你,你看行吗?”

红雲把两手一摊:“既然你出利息,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取钱去!”仿佛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似的,说完就走进卧室,出来时手上多了几张建行的定期存折。

建行在局机关大院设立有分理处。从银行里一出来,秋玲接过红雲取出来的两打钱,当即从其中的一打中抽出七佰元递给红雲:“我说话算数。你不是说会损失六佰多块吗?这是七佰块,算是我付给你的,我会从家里拿七佰块把这打钱补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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