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栀子花开

  初夏将至，骤雨初歇，艳阳初显炙热，刚经历过大雨肆虐的铁路工地挖方路基经烈日暴晒处处热气腾腾，却挡不住建设者埋头大干的高昂斗志。我抱着相机对焦远处桥梁施工现场，变换着角度，寻找着最动人的镜头。
当我爬上一道土坡，一缕浓郁的芬芳随着山野怡人的清风沁入肺腑灵窍，举目四顾：在一个人工挖开的土坑边上，几点金黄素白点缀在一片碧绿枝叶中，翠叶丛枝，如霜类雪，金心玉瓣，清净润洁，迎风摇曳，随风送香——这是一株用生命在唱歌的栀子花。
啊，最美的风景原来在这里！
我仔细欣赏这美得令人惊叹的生命，仿佛听到一串铿然的音符，那是花开的声音。她本该埋入泥土中的根须纤毫分明地暴露在空气中，斜斜翘起直指前方；那原本耸立蓝天的枝干却紧贴着斜坡插在土中；在这一截粗壮的枝干上，垂直方向挨挨挤挤萌发着十几条高低不一的新枝，簇簇嫩叶转葱翠，焕发妖娆新姿，一枝枝顽强地向上伸展着，越过土坑边沿，触摸深邃蓝天。炫白如玉的花瓣、柔粉金黄的花蕊，迎着初夏灿烂的阳光，俏然端立枝头，借着来往的和风，把满怀清香撒向苍穹。
曾经，深山中栀子树安家的山坡迎来了建设者，新的城际铁路将从这里延向远方，清表的施工机械轰隆隆铲平了山坡，掀起的一层层土堆推到了路基两侧，淹没在灌木杂草中的栀子树混着枯枝黄泥倒在一个土坑边上，碧叶枝条被厚厚的泥土掩埋，裸露的根须离土朝天。离开了阳光水露，所有的植物在泥土的覆盖下慢慢失去生机。直到春雷乍响，东风唤雨，奄奄一息的栀子树从沉睡中苏醒，贪婪地吮吸着甘霖雨露，听到远方传来种子破土发芽的的声响，栀子树奋起求生的欲望。即使枝叶尽毁、根离水土，她也要凭借有限的一段根茎重立天地间，再次焕发绿意生机，唱响生命之歌。
栀子花调动所有的细胞拼命吸收泥土中的一切养分和水露，面对黑暗向往阳光，等待着、酝酿着萌发新生命。雨季过去，斜坡上的水分逐渐消散，她就努力伸展身姿触向更低处的积水，在断裂的枝干上慢慢长出了新的根须，牢牢抓住了大地母亲的生命之手；厚重的土堆压制着新芽的生长，她毫不气馁，一分一毫勇往直前努力向上生长着。在某个朝阳初升的清晨，栀子花那小小的嫩芽终于顶开了重重土砾触到天使的翅膀，在荒凉的土坑边唱响生机勃勃的歌谣，新的生命肆意盛放在新开的工地旁。
从沉睡中苏醒、在黑暗的地底勃发，直到萌芽抽条、展叶着花，绽放出灿烂的光辉，摇摇生姿于艳阳蓝天下，这是一个历经春秋轮回的漫长过程。栀子树静静地忍耐着没有阳光的日子，坚强地承担干枯死亡的威胁，默默地积蓄生命的希望，从容地静候新生命的重生，日积月累，以致厚积薄发、破土而出。她用了一年时间集中养料，壮大根须，固本培元。那个春天，她静静地在无声的地底聆听着春天生命的交响。
直到第二年初夏，那留在地面的粗壮枝干像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托起十几根嫩嫩的枝条，上面碧绿的叶子展现出蓬勃的生机，招摇在蓝天艳阳下；洁白如玉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苦攒了一年的醇香，借着清风，弥漫苍穹。
清风习习中，栀子花努力地绽放着，我听到一串铿然的音符，那是花开的声音。
面对困境，自己不会放弃，只会更坚定凌云之志，追求圆满人生，展现生命之美。在挫折面前，依然勇往直前、不屈不挠，用旺盛顽强的生命力绽放自己火热的芳华。在人生的低谷期，静静地积蓄力量，厚积薄发，以宁静致远的胸怀，凝练灵魂深处的美丽。
她不迷恋牡丹的雍容华贵，却是洗尽繁华更显高雅；她不争芳于玫瑰的华美娇艳，却有经历风雨后的铮铮铁骨；她无意羡慕竹子的挺拔高傲，却也有一个洁白无暇的灵魂。她平静地经历生命中的起起伏伏，身陷困境不堕凌云之志，知难而进展现生命本色，宁静致远直到厚积薄发。安然自若中，她已灿烂盛开，徐徐清风拂来，香气满乾坤。
路基边坡，红尘碌碌，栀子花开，情满人间。来往的建设者与栀子花相伴，一路风雨一路歌，默默无闻,为大自然和这个世界尽情地展现生命的本色。在我眼里,两者的秉性又如此相似。我爱朴素无华的栀子花,也更加敬佩那些在平凡的建设岗位努力拼搏、默默奉献，用智慧和汗水铸造祖国交通大动脉的筑路建设者们。（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