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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男女之谜

秋倩怀孕的第七个月,突然感觉背部不自在,奇痒难忍,想挠痒手又够不着,只好趁人不注意在椅子的靠背上蹭一蹭,回到家里就让张琳把手伸进衣服里给她挠痒痒,都挠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秋倩还是感到不解痒。第二天,她开始感到了疼痛,而且浑身乏力,还有些发热,张琳觉得不对劲,就让她到局职工医院看一看,可秋倩怕遇到男医生,觉得难为情,张琳说:“生病不忌医,耽误了可不好。”就把她生拉硬拽到了医院,并挂了个皮肤科的号。医生姓柳,很年轻,刚从省医学院毕业分配到局职工医院不到两年,已经谈了个对象,张琳听说还是经常给报社投稿的一个通讯员的妹妹,尚没有结婚。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是机关里的人,所以走在路上碰到了就点头打个招呼,有时也喊一声“小柳医生”。在问了一些症状之后,小柳医生说需要看看痛痒的部位和症状,就让张琳撩起秋倩的衣服。看到秋倩的后背上已经出现了红疹,小柳医生肯定地说:“这是病毒性带状疱疹,已经‘发’起来了,看样子面积还会扩大,明后天还可能出现水泡,我给你开些内服的和外用的药。”一听“病毒”两个字,还说要吃药,秋倩就显得忧心忡忡,忙问“会不会影响到我儿子?”

听到这一问,小柳医生瞪大了吃惊的眼睛,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怎么就认定怀了个儿子呢?”

秋倩笑而不语,因为这里面有个小秘密,外加一个笑话。

小秘密是——结婚之后,秋倩问张琳想要个女儿还是儿子,张琳说生个女儿好,但有个儿子更好。听话听音儿,秋倩就知道张琳是希望要个胖大小子,而她自己姊妹三人没有兄弟,这给邵松阳和红雲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当得知大女儿生了个女儿后,邵松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又一个希望破灭了,就把新希望寄托到秋倩身上,不止一次地在秋倩和张琳面前念叨“啥时能让我抱上个带把儿的”。因此,秋倩的内心也偏向生个儿子,于是就从同事那里借了一本杂志,那上面有一个生男生女的计算方式:让你在一张纸上画一个长方形的框,再裁一个小于方框的长条纸,两者合在一起就是一把可以活动的计算尺子,然后将夫妻双方的出生年月、属相、血型、平时喜欢吃的食物、喜欢观看男孩或女孩照片,以及女性的排卵规律、分泌物呈酸性还是碱性等一一分别标注在方框的上端、下端和纸条上,计算的时候把纸条在方框里水平拉动,找到夫妻双方共有的点或区域,在这个点或区域内夫妻二人同房并怀孕的话,生出的就是儿子;在其他的点或区域内同房怀孕,就生出的就是女儿。秋倩就是以此让张琳配合的,而且自己每次同房前都要用碱性药物清洗下身。所以,当得知自己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怀的孕后,她就信心十足地对张琳说,你们张家肯定能续上香火了。

那个笑话是——机关有一名工程师,“反右”运动中受到冲击,被打成右派关进了“牛棚”,他想干的事看管的人不允许他干,闲来无聊,就开始钻研麻衣人相。“文革”后期被解放出来后,他原来的一个徒弟已经升任副局长,就在单位给他安排了岗位,但因为他精神上受了刺激,思维经常紊乱,根本无法正常工作,部门领导知道他与局领导的关系,也就不指望他干出什么名堂,所以他平日里无所事事,就在机关大楼的各个办公室里串来走去,遇到年轻漂亮的女性员工,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主动给人家看相算命。有一次串到秋倩的办公室,另外两名同事看到他进来连忙躲了出去,秋倩因为挺个大肚子,就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动。他看秋倩身怀有孕,顿时情绪亢奋起来,非要给她算算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秋倩碍于面子,也觉得有点好玩,就半信半疑地把手伸给他。那两个跑出去的女同事一听他要给秋倩算这样的卦,也好奇地走进来看热闹。只见他正襟危坐,按“男左女右”的惯例让秋倩伸出右手,先把了一会儿脉,然后仔细地观看秋倩手上的纹路、询问怀孕的时间及预产的日期,还神神秘秘地掐指默算,他嘴里念念有词,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听得懂。最后,他煞有介事地告诉秋倩:“你怀的是男孩儿。”那口气很是斩钉截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毋庸置疑。等他走后,李晶对秋倩说:“这人神经兮兮的,说话没个准,别信他。”秋倩也附和着说:“鬼才信他的呢。”

看到小柳医生看她的眼神,秋倩用一个微笑加以掩饰,说:“我这不是怕影响胎儿,着急嘛。”小柳医生也就认定她是真急,就给她解释:这种病就如同水痘,基本上每个人都会得,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即使不治疗,正常情况下过个七八天也会痊愈的。如果用药治疗,最好不用抗病毒的药,因为这类药具有比较强烈的致畸性。但如果不用药,你会比较痛苦和难受,尤其是作为孕妇,吃不好也休息不好,免疫力就会下降,情绪也会很不稳定,喜怒无常,难以控制,那样对胎儿会影响更大。他最后说:“这样吧,我给你开些维生素片内服,主要是增强免疫力。再开一瓶炉甘石,你回到家里用棉球醮着涂患处。别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听小柳医生这样说,张琳看看秋倩,秋倩说:“那就先这样吧。”

回到家里,张琳就给秋倩涂了一次药。到了晚上,看到秋倩因为疼痛睡不着,张琳很心疼,试着劝她吃一片止痛药缓解缓解,秋倩怕影响体内的胎儿,任凭忍着也坚决不吃。在此之前,秋倩也曾感冒过两次,但她拒绝打针和吃药,只是让张琳用生姜给她熬碗红糖水喝下发发汗,以此排除侵入体内的毒素。

五天后,一些被刺破和挤出毒水的水泡开始结痂。尽管医生说吃维生素、用炉甘石没有什么副作用,但秋倩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一个人悄悄到医院妇产科咨询,还做了B超,看到检查后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国庆节到了,单位放假一天。眼看着秋倩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考虑到她生产后还在单身食堂吃饭跟不上营养,母亲也可能从河南老家来伺候秋倩坐月子,张琳就决定自己开伙。他把从原单位托运过来的铁铸炉子支起来,又找人借了一辆三轮车,到两公里外的煤厂买了一车煤球。从阳台上看丈夫满头大汗地蹬着三轮车进了单身宿舍大门,秋倩拿起洗衣用的搓板下了楼。开头,她只是帮着把煤球摆放到木板上,由张琳搬到四楼宿舍的阳台上。后来,看到丈夫一趟一趟地跑上跑下,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脖子往下流淌,就感到有些心疼,忍不住自己也搬了两趟,结果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并伴有下坠的感觉。张琳怕她早产,随时准备送她到医院,所以睡觉连衣服都没有脱。第二天,他说什么也不让秋倩去上班,叫她在家休息,并说由自己替她请假。秋倩的科长是个接近退休的老妇人,一听自己的部下快要生产了,不仅满口答应、假条过后再补,还询问要不要去个人帮忙,这样的人情味让张琳放下电话后感动了半天。因为心里牵挂着秋倩,他不到下班时间就回了家,上到四楼拐向楼道,一眼就看到秋倩从水房里挺着大肚子出来,一手支撑着后腰,一手端着已经淘净了大米的铝锅,艰难地挪步走进他们的宿舍。虽然看到的是秋倩的背影,但这个背影就像一张冲洗出来的胶片,深深地印在了张琳的脑海里,并使他想起了中学时从课本里曾读到的朱自清写的《背影》,虽说二者没有必然的关联,妻子也没有书中描写的那样凄惨和悲凉,但她已经背负着为张家繁衍后代的重担,而且心甘情愿地吃苦受累,甚至冒着由生产可能带来的任何危险。这一刻,张琳的心灵受到了震撼,眼睛也湿润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爱眼前这个女人,用自己整个的身心对她负责到底,不离不弃,一辈子不动摇、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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