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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当仁不让

听到秋倩说“老头儿来了”便挂断了电话,张琳就感觉到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变复杂了。以他的了解,邵松阳不会太为难秋倩,但他知道岳母的脾气和德性,不随她的意,她都会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更不用说让秋倩与她公开叫板了,那她还不怒冲九霄,发疯发狂!他不能容忍邵松阳在自己老婆面前无原则的软弱和退让,也不愿秋倩再直接或间接地受到红雲无端的数落和责骂,觉得有必要出面讲明事理,有所担当!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走出办公室回了家。

打开家门,张琳并没有看到邵松阳与秋倩发生争执,但沉闷的气氛显示,邵松阳已经向秋倩发难,场面很是压抑和窒息。张琳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这话时,他眼睛看的是秋倩,其实他是让岳父邵松阳来回答。但邵松阳却不吱声,回答的是秋倩:“爸还是让咱们把车票退了。”

“为什么?”张琳这才把脸转向邵松阳,两眼直直地盯过去,不再是以往那种客气的口吻。

坐在沙发上的邵松阳这时也抬起头,把两手一摊,答非所问:“我也不知道你妈搭错了哪根神经。”

“那我倒想问问,我妈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张琳双目盯着邵松阳。

邵松阳避开张琳锋芒似的目光:“肯定是你妈不对。”

“既然知道我妈不对,你为什么不劝说、不制止?”张琳压不住心中的怨气,口吻已经有点不太礼貌。

邵松阳也有些激动,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她不听我的,你让我怎么办,我能和她天天吵架?”

张琳的嗓门也大了起来:“你们吵不吵架我管不了,但我说句也许是不该说的话,你一直以来在家庭的问题上、在子女的问题上就没有原则,在我妈面前从来不辨是非,只是一味地忍让、退缩,任由着我妈欺负秋倩。我今天对你说清楚,当然你也可以把这话带给我妈:我与秋倩结婚之前,你们怎么对待秋倩我管不着。我们结婚以后,秋倩是我的老婆,我就容不得她再受委屈。从今天起,我把话放在这里,有谁再欺负秋倩,我张琳坚决不答应!”

也许是说出了结婚以来总想说而不便说、也抹不开面子说的话,也许是道出了多年来聚焦在心中的哀伤和积怨,张琳顿时觉得胸腔打开了、敞亮了,浑身上下也轻松了许多。

见邵松阳没有接话,张琳又说:“这次到宁海,秋倩是大姑父邀请她去的,也是代表我和冬征去的,我们当仁不让。我妈要是和我们讲明事理,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既然你们俩合着伙来压我们,那我就明确地告诉你们:秋倩这次是去定了,谁也甭想拦得住。我妈说在宁海车站看到秋倩扭头就走,那是她的事,与我们无关。”停顿了一下,张琳缓和了口气:“本来我是要开车送你们一道去车站的,现在都这样子了,那就各走各的吧。”说完,张琳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不想再与邵松阳多说什么了。等他缓了几口气走出来,邵松阳已经出门乘电梯下楼了。

吃过晚饭,秋倩开始收拾行李,张琳想来想去还是很不放心。红雲历来把欺负秋倩当做家常便饭,他唯恐秋倩在下车后与红雲碰面,红雲当众向秋倩发难,于是就给秋玲打手机,话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回声。再打秋瑾的手机,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张琳并不知道,此时的秋玲和秋瑾坐上了由淝城开往宁海的火车,已经进入上海市界了。

接到大姑去世的消息,她俩约定了结伴回宁海老家为大姑送最后一程的日期,却因为秋瑾当时还在霍山一所中学为即将高考的儿子陪读,并没有定下乘哪个车次,也没有购买火车票,是秋瑾今天一早回到淝城、见到秋玲后,才决定乘坐当天中午开往宁海的一趟火车。最近以来由淝城前往各地的火车票比较紧张,本来是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买到了这趟车的车票。坐上了车,秋瑾想起应该给秋倩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就让秋玲给秋倩拨电话,秋玲却告诉她,自己手机里的SIM卡在宁静回淝城筹办婚礼时借给宁静了,宁静回上海却忘记给她,所以手机就没有带在身上。眼看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电量将尽的标识,秋瑾怕宁海方面打来电话,要是手机彻底没电了,那可能会误了大事,就把手机给关了,以便让手机在停机状态下恢复一些电量。

想着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秋瑾就在座位周边和车厢两头仔细察看,试图找到充电的电源插座,可是没有找到。后来见列车员走进来,就上前询问,这才知道电源插座只有卫生间里才有,秋瑾就把手机关掉,拿到卫生间去充电了。这就是张琳拨打秋玲的电话、秋玲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给秋瑾打电话、秋瑾的手机则显示“已经关机”的原因。

淝城台的“晚间新闻”一结束,张琳关了电视,开车把秋倩送到车站。临进站前张琳对秋倩交代:“你在家不是已经洗过脸、刷过牙了嘛,上车后你就躺到卧铺上休息,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管。”秋倩感激地看一眼张琳,说了声“知道了”,就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

回家的途中,张琳边开车边给陆晓辉拨手机,问陆晓辉“秋瑾是不是手机换新号了”,陆晓辉告诉他“没有换”,并说“我自己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张琳挂了陆晓辉的电话,嘟囔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关机”,再次给秋瑾拨手机,心想可不要还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想不到这次竟然通了,里面传来秋瑾的声音:“啊哟,你们都有什么事呀,一个个地打个不停?我这刚充完电开机,就显示有十来个未接电话。”

“原来如此。”张琳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便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对秋瑾说:“我就交代你一件事,好好保护好你二姐。明天早上你亲自去车站接她,不要让咱妈和你二姐直接接触,以防她们二人发生冲突。明天一天你都要陪着你二姐,做到形影不离。还有,你二姐也是买的明天晚上的返程票,与你和大姐是一趟车。”张琳一口气说了这许多,最后不忘叮咛一句:“秋瑾,你二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秋瑾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满口答应:“二姐夫,我一定照顾好二姐。我一个人不够,还有大姐呢,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到了这时,张琳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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