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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走进霍山

因为下雪,车到家里已经将近中午了。当车子进入村庄的时候,红雲心里便生出一些失望。她本以为改革开放也为这个偏僻的山村带来了生机和变化,却没想到山里山外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真可谓是“山外惊涛拍岸,山里风光依旧”。放眼望去,本来就不大的小村子里看不到几处砖瓦房,大多是土坯墙、茅草顶,好一些的也不过是正面的墙用了机砖、屋顶上用了青瓦。就说眼前的亲家,两个儿子早些年先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还在城里有了工作,也成了家,但老家依然是吃水靠肩挑、做饭靠柴烧,下地干活不是用锄头就是用镰刀。再看这住房,院落和房屋都很大,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几样值钱的家当和像样的家具。再看看房前的鸡窝、屋后的猪圈,还有难以下脚的街道、臭气熏天的茅房,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河北清水的农村。她庆幸陆晓辉只是说“到家里坐坐,吃个饭”而没有安排在这里过夜,否则真不知道如何熬过那漫漫长夜。

看到汽车停在了大门口,陆晓辉的父母亲很快从院子里走出来,与邵松阳、红雲打招呼,还亲热地摸摸均平的头,然后把他们迎接到堂屋里坐在八仙桌旁,随即朝门外喊了一声:“兰花,倒茶!”回头向亲家解释:“兰花,我闺女,听说亲家来,特意把她从婆家叫来做饭的。”

说话间,兰花提着茶壶进来,倒了两杯茶水递到邵松阳和红雲手中。杯子倒得太满,两人接过来,有些溢了出来。陆晓辉的父亲见状,嗔怪道:“这孩子,也不小心点儿。”陆晓辉的母亲则端出一个装满花生、瓜子、柿饼、红枣及糖果的柳条筐招呼红雲,红雲见盛情难却,就顺手捏了一小撮瓜子,邵松阳则伸手接过陆晓辉递过来的香烟,一边抽一边询问今年收成如何、村里分红没有、近来身体可好,那口气俨然他还是一个身居官场、经验丰富的上级领导,给人以居高临下的感觉——尽管他已经从处长位置上退休整整二十年了。秋瑾见不得老头儿这样盛气凌人的劲儿,说是要“到大门外看看”,拉起均平出了屋。

陆晓辉的父母土生土长,说话都是一口霍山口音,时不时还夹杂着当地的方言。红雲和邵松阳虽然经常听陆晓辉说话,对霍山话并不陌生,但陆晓辉毕竟上过大学,又在企业里走南闯北十多年,其霍山话已经经过了改良,大体接近普通话。此时,红雲和邵松阳听起他们地道的霍山话,不免就有些费劲,只能理解个大概意思。

寒暄、客套的话说完了,下文便有些接不上,于是就出现了冷场,大家坐在那里不是喝口水就是抽根烟,彼此都感到尴尬和不自在。陆晓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借机谈起了铁道建筑第四局改制以后这些年来的生产经营、内部管理及今后发展的情况,同时还夸赞邵松阳他们老一辈领导身上具有的良好工作作风和为企业打下的坚实基础。听到这些,邵松阳脸上泛起了红光,如数家珍般地谈论他当年对单位所做的工作、为单位赢得的荣誉,最后还不忘强调说:“我对企业的最大贡献,就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说到“把三个女儿都培养成为了铁道建筑第四局的职工”,邵松阳甚至有些激动,指着陆晓辉对亲家说:“并且还吸引了晓辉他们三个女婿过来。我的外孙女大学毕业后也回到了我们单位,找的老公也是我们单位的子女。”这时,均平从外面玩雪回来,邵松阳把均平拉到跟前,亲切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以后哇,我的这个外孙上完大学也有可能回来呢!”亲家听他这么长篇大论地叙说,像是听一位演说家的演讲,觉得邵松阳不愧为大企业的处长,直夸他“有水平”、“了不起”,而陆晓辉则跑到灶伙房里,催促兰花准备上菜、开饭。

看到陆晓辉收拾桌子,邵松阳问:“啥时候给先人磕头?”听他这么一问,两位亲家面面相觑,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陆晓辉迟疑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哎呀,是祭拜先人的事,还是爸记忆力好,我都差点儿忘了。”他还解释说:“外面下雪,咱们就不到祖坟上去了,就在屋子里对着祖先的牌位行行礼吧。”说完,他快步到门外把秋瑾、均平找回来,同时也把妹妹、外甥叫过来站成一排,对着正堂前先人们的牌位先抱拳作了三个揖,再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由陆晓辉引领着向邵松阳、红雲和自己的父母一一拜年。邵松阳、红雲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装有压岁钱的红包分发给孩子们。陆晓辉的父母则是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分好的钱,直接给了孙子和外孙女。“到底是农村人,连红包都不买,能省一个子儿是一个子儿。”红雲这样想。

午饭准备得很丰盛,主打菜是当地的咸货和土菜,其中就有邵松阳和红雲喜欢的清炖土鸡、红烧甲鱼、风干咸鸭和白斩等,陆晓辉还特意打开了从成都带回来的“泸州老窖”……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下午将近四点钟,陆晓辉和秋瑾才一同搀扶着,把有些晕乎的邵松阳塞进了车。

车子穿过村庄,行驶在蜿蜒狭窄的山间小路上,冻雪和冰凌茬受到车轮的碾压,发出噶吧噶吧的声响,遇到弯道和陡坡,车子时常发生侧滑或甩尾,陆晓辉放慢速度,谨慎地把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并不时地用余光扫描着左右两侧,还要顾及后反光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邵松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阵颠簸之后便感觉有些困倦,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摸香烟却不敢掏出来抽——轿车里空间小,外孙均平又在车上,他怕红雲熊他,大过年的何必自找不痛快,只好扭开茶杯盖子呷了口茶水。均平依然像来时那样,在后排被夹在红雲与秋瑾中间坐着,拿着一本《读者》一页页地翻看,对红雲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随口应付,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秋瑾则看着车窗外漫山遍野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想着晚上要和秋玲、秋倩在一块儿吃团圆饭,却不能带上身边的爸爸和妈妈,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可二姐夫想得也对,如果叫他们俩去,他们俩故意端架子回绝,这对张琳和秋倩来说是拿自己的热脸贴老两口的冷屁股,不免让人难堪;退一步说,即便去了,饭桌上万一话不投机,老妈这个祖宗对秋倩闹将起来,坏了过年的气氛,那这个年可就掰瞎了,与其找这个不痛快,不如还是避开的好。想到这里,她叫了一声“妈”,然后满脸堆笑地问:“你和秋倩之间缓和一些了吧?”在红雲面前,秋瑾从小对秋玲和秋倩都是跟着邵松阳和红雲直呼其名,很少喊姐姐。此时红雲正在想着为什么陆晓辉没有安排她和邵松阳在他们家住几天,跑几个小时的路却只吃了一顿饭,还送出去了几个红包,这有点“劳民伤财”,真不如在自己家消停些。心里这么暗自抱怨着,忽然听到秋瑾问话提到秋倩,她便没好气地答道:“别跟我提秋倩,听到这俩字我就烦,今天这是去了陆晓辉家,我高兴,你可别坏了我过年的好心情!”说完把脸扭向了车窗外。见红雲还心有怨气,秋瑾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再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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